春日垂燕柳

远山长慕,寒鸦声渡。


薰嗣即白月光

空无

#ooc

写一个寂静的维赛

我沉默。分不清天与地的河流中我听到水声,桨正一圈圈拨开它,听到我和赛科尔的呼吸,心脏在胸腔里平稳跳动的声音,少了他常常奔到我面前的喘息。他跑过来总会抓住我的手,微长的指甲磕过我的手心,他说,维鲁特你在这呀,而我回握着告诉他,我在、我在。

但他此刻没有。

我沉默。想问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,船夫将驶往哪儿,他有没有忘记找回过河的零钱。这份寂静和我们初次相遇时的如出一辙。他一双眸中的灰蓝色直直地渡到我眼瞳里,呆愣半响后他低低的笑散在空气里,黑暗中露出虎牙,轻快得仿佛很多次晚饭后的一小缕烟,说,你好。他向来习惯打破安宁。

但他此刻没有。

我沉默。世人都在唾弃黑暗时他将它戴成王冠。他仰着脑袋说黑暗之子在影子里最为安心,没有人比他更会在夜晚里捕捉猎物。下一刻先前餐桌上的红酒见效,砰的一下他就亲吻了大地。他又惧怕这模糊不清的世界,怕得要命,陌生人光天化日蹭了他的棱角他便瑟缩回去,还不忘牵着我的衣角不放。我确信他清澈的目光透不过水汽,无处可安。

但他此刻没有。

我沉默。小舟驶进桥拱,似乎夜色笼罩下来却分明看不见星星。我感到一股熟悉的神经攀上我的脊梁,越过腰后迟疑半刻,又以迫不及待的心情抵达脖颈。他感知到我了,我知道,可依旧没等到他开口。赛科尔是什么时候也这么犟得不解风情的呢,我想,他也是张牙舞爪趴在我身后抱怨过我像个木头的。

十几秒过后他冰冷的手指触上我的脸,便把我的想法打回原形。那样小心翼翼地、朝圣般的拂过我的眉毛、眼睛、鼻梁、颧骨、嘴唇,然后停在两颊。他的表情不太好看,唇角单薄扬起了不像笑的弧度,雾色沾上他安静的眼睫,啪嗒啪嗒打在他的衣领。雪落到他灰蓝色的发梢。细细碎碎的湿意戏弄人误认它是雨,躲不过六棱八棱冰晶的融化的声音。可惜无风无云,它不能把自己奉献给绿水青山,全然赠予不爱它的赛科尔了。

我们随着河汇到湖中央,可能还要前往海洋。宇宙里的一切总会约好在一个陌生的地点见面,或许是几光年内的某个黑洞,或许跳出银河系漫游到混沌间,又或许只像这雪水乳交融在一个称不上名号的地方。无数个交叉口面前我警醒自己再三慎重,偏偏一次又一次着了赛科尔洋洋得意的道,默不吭声地跟在他身后。

突然他在某个濒临死亡的瞬间说了声谢谢,沾血的伤口风干成疤,摇摇晃晃地倒在我身上。日后我问他,他只字不提还笑嘻嘻地打弧线球,要感激的人是你啊维鲁特,瞧我多能干帮你解决伙食,随后丢了碗筷扑进沙发里,揉着肚子嫌撑。

现在我分不清白茫茫的四壁里是否有人家湖亭,撑桨的声响灭了,万籁俱寂。我意识到再无依靠,我和赛科尔站在这里,只是一两粒尘埃芥子,他脚下的影子不可遏制地在光明里颤抖,我却只能用我的去包裹他。

赛科尔,我听到自己些微沙哑的嗓音,呼出温热的气,我问,你冷吗?

我抚上他的手背,顺着他的手臂拥住他的肩,然后把他搂在怀里。我努力吻去他耳尖冰凉的雪味儿,吻过他额角边的发,覆上他的眼睑,尝到咸涩。他低低的、不再是笑,呜咽梗在喉间,一声一声断了又续上,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,双臂紧紧得如同拥抱岩浆。

我没有炉火,没有热腾腾的饭菜,没有沉默。我跟在这个人身后,为了在他倒下的时候第一个迎上去;我不厌其烦地收好他的碗筷,为了他的伤痕累累好好掩藏;我在他需要的时候帮他抵挡世界,扶正王冠,因为他是赛科尔。

我呼唤他的名字,在他的耳边,一次又一次,像他以前很多次那样呼唤我,即使他没有回答。十九岁的赛科尔如今一无所有,没了暗影之子的称号,没了出生入死的任务,没了灰蓝色亮晶晶的眼瞳,没了吐出任何一个词句的勇气,还对这世界一无所知怕得要命。我也只是能让他微长的指甲磕在手心,能永远陪他站在黑暗里,同样一无所有的维鲁特而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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